周 雁 翔

     阳台上的蟹爪兰开了，开的火红如霞，开的灿烂美丽。她透过明亮的玻璃窗，尽情的呼吸着阳光，喷吐着一团团燃烧的火焰，倾诉着无限的春意。在她摇曳的霞光红晕里，我仿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、亲切的、慈祥的、永远微笑着的脸庞，啊！母亲！生我养我的亲娘！顿时，那刻骨铭心的思念！梦魂缭绕的想望！想思的心潮翻卷着冲破了闸门，犹如决堤的洪水，在五脏六腑里翻卷，在脑海里轰鸣，泪水禁不住夺眶涌出，朦胧中往事如浪花，一朵朵展现在眼前、、、、、、。
     母亲爱花。院里院外、房前屋后，她喜种爱栽，蔷薇满墙、月季丛丛，什么夜来香、茉莉、君子兰、仙客来、石榴、六月雪、灯笼花、仙人掌、吊兰、水仙、茶花、吉祥果、杜鹃等，不管是迎春还是夏荷，不论是秋菊还是冬梅，随着季节不断的变化着，总有不同的花装点美化着我们温馨的家。在这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中，母亲最喜欢的，养地最多的就数蟹爪兰了。许是因蟹爪兰性泼辣、易扦插、易栽培、耐旱、耐荫，无须给她太多的照料、呵护，就能开给您一朵朵美丽，一团团火红，尤其是在万花消容的冬季，她映照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怒放着，给人以亢奋向上的激情；给人以热情壮观的豪爽；给人以冰封雪裹的娇艳；给人以浓浓的春意和无限的生机盎然。她每一朵都开的娇柔婀娜、光艳若绸、明丽动人，蟹爪兰特别会挑选开花的时间，一是开在万花凋零的冬季，俏，而不争春，二是恰好开在新年元旦和圣诞节之机，不但带给了人们春的信息，而且更增加了节日无限的生机和欢乐的气氛。真乃好花知时节啊！又有谁会拒绝这恰到好处的诱人之风景呢？难怪母亲对她情有独钟，养殖了大大小小、形形色色如此多的蟹爪兰。窗台上这盆盛开的蟹爪兰，就是母亲生前精心培育的，也是她最喜爱的一盆。
     蟹爪兰、又名蟹爪莲、仙指花、接骨兰、因她开花于圣诞节，西方人又称她为圣诞花，是隆冬季节非常理想的室内盆栽花卉。每年冬天我们家的阳台和窗台上都摆满了盛开的蟹爪兰，看她翠绿、肥厚的叶茎，枝枝、节节、片片都相垒成链，酷似蟹足，只是在它的末端，那两把耀武扬威的大钳，化成了温柔灿烂的花朵，丝毫没有了横行霸道之气，更增添了几分和谐、几分温馨、几分妩媚、几分明丽，美似锦帘，满堂生辉。每当花盛开时，母亲总是笑的和花一样，不停的摆弄着、数念着，这盆比去年开得好，那盆比往年开得花多、、、、、、那情、那景、那音容、那笑貌都在眼前；每当春来，母亲就把整下来、或我们不小心弄断的茎叶小心翼翼的剪好、晾起来，第二天又一片片插种在沙土里，浇水、培育、用心呵护。养花插花是母亲繁忙的家务劳动之余唯一的爱好。母亲爱花，更爱我们兄妹。可我们却没把母亲这唯一的爱好放在心上，忽视了母亲的爱好，尽可能满足她老人家爱好和愿望。现在回想起来愧对母亲，深感内疚。也许是女孩心细，道是妹妹常给母亲买来许多各色各样的花卉和插花，着实经常给母亲带来了不少的欢乐，让我们这些粗心的男儿稍感欣慰。然而，尽孝是每个儿女的天职和应尽的义务，这是谁也替代不了的，我们还是有愧母亲，在心灵上留下了抹不去的隐痛和终生不可弥补的遗憾。
     母亲性情豁达，心地善良，总严于律己，宽余待人。邻里百舍、庄里乡亲，凡认识她的人无不称颂，有着良好的口碑；她一生乐善好施、热心助人，从不和人争长论短，谦和忍让、从没和谁吵嘴、红脸、争斗；母亲性格坚强，吃苦耐劳、任劳任怨，含辛茹苦拉扯我们兄妹六人长大很不容易；还记得60年自然灾害，缺吃少穿的日子让人饥饿难熬，那年月饿死人不算稀奇，我们姊妹六个都是吃饭的长才，全靠父亲的工资生活，困难可想而知，有一口吃的，母亲总分给我们吃，她却经常吃从山上采集来的野菜、树叶和荆棵种子；我们穿的衣服母亲总是大的改小的、小的连接成大的，缝缝补补，洗洗涮涮，通宵达旦、夜以继日，省吃俭用、勤俭持家。忘不了母亲为了我们去打工的日子，挖河、刨沟、搬运、刷房子、建筑工地当小工，哪样不是男同志干的脏活、累活，下班回来又忙着给我们做饭、洗衣、料理家务，深夜我们都睡了，母亲还在灯下悄悄地飞针走线为我们缝补衣裳。第二天早上我们醒来，母亲又早早上班去了，饭依然热乎乎的留在了锅里，那情、那景、那意，刻骨铭心，终生难忘。娘啊！历经坎坷和磨难的母亲！您受了多少辛苦？承受了多少压力？人后您流了多少愁肠的泪水？独自咽下了多少惆怅的叹息？不管多么困难，不管多么艰辛，您从没让我们饿着、冻着。无忧无虑的我们哪里知道？母亲是在熬着生命的心血之灯照耀着、呵护着我们成长啊！而今，我们都已长大成人，可母亲却因劳累成疾，过早的离我们而去，现在我们生活条件好了，却无以为报，妈妈您在哪里？墓草青青，默默无语；墓碑庄重，如永远打不开的门扇，阴阳生死界隔断了无尽的哀思，只有合着悔恨的泪水结晶成这些苍白无力的文字，愿母亲九泉有知。
     人世间的许多事，当你拥有时不懂的珍惜，常常漫不经心，而当您失去时，才深感痛心的宝贵。有母亲，我们永远是孩子，都觉的年轻，有个依靠的家。母亲走了，我们顿时觉的老了许多，才知道有母亲的日子是多么幸福，应当珍惜，否则会留下终生的遗憾和悔恨。小时不懂事，大了工作忙，都是不能顾及老人的原因和理由，这些父母都理解，可不能慰藉和原谅自己悔恨的心。虽然我们把一束束鲜花放在了母亲的墓前，可再也看不见母亲那慈祥的面容，听不见母亲那亲切的笑声，这些只不过是我们愧疚、思念母亲的寄托罢了。
     有妈的孩子象个宝，没妈的孩子象根草，望着窗台上盛开的蟹爪兰，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，酸、甜、苦、辣，万千思绪、感慨万千，花开人去，谁能逆转？望花思母，遗恨绵绵，思绪悠悠情悠悠！娘啊！不孝子曾梦游地府、天国呼唤娘亲，寻觅母亲的行踪， 迷茫中喊哑了喉咙，苍天无语，大地无声，母亲啊！您在哪里啊？茫然中只有这盆盛开的蟹爪兰，颤巍巍的向我们微笑着，仿佛倾诉着千言万语！奥！母亲！这不仅是您的遗物，更您生命之花的延续。娘啊！不论您在哪里？您都会含笑于九泉，欣慰于天堂的活在我们的心里。安息吧！母亲！放心吧！娘！您不会养花的儿子，一定让这盆蟹爪兰叶绿花红、年年盛开，开的更灿烂、更美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1 年于清风斋